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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中国农产品国际贸易以及区域发展的影响

黄光球、杨军、黄季、陈瑞坚*

摘要

本研究旨在利用全球贸易分析项目模型和中国农业决策支持系统，研究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中国农产品国际贸易及其区域农业发展的影响。我们的分析表明：1、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将提高中国和东盟的资源配置效率，促进双边农业贸易，从而对双方经济发展产生积极影响；2、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将促进中国出口比较具有优势的农产品，如蔬菜、小麦和园艺产品，同时大幅度增加植物油和食糖等商品的进口量；3、由于各地农业生产结构差异较大，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将对中国区域农业发展产生不同的影响。我们的研究表明，中国北部，东北部和东部地区的农业将受益于CAFTA，而中国南部的农业发展将受到不利影响。这些区域受到的影响与世贸组织等多边自由贸易条约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这些条约通常对华南产生积极影响，但对中国北部和西部地区产生不利影响。

关键词：自由贸易区，农产品贸易，区域发展，模型分析

JEL代码：Q17，F47，E17

*黄秋光，中国科学院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副教授，中国北京。电子邮件：hgqiu.ccap@igsnrr.ac.cn; 杨军，中国科学院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副教授，中国北京; 黄季，中国科学院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教授，中国北京; 中国科学院中国科学院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陈瑞建博士研究生，中国北京。

作者承认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70603036）和中国科学院知识创新计划（KSCX2-YW-N-039）的财政支持，并感谢Peter Kelly和匿名审稿人的宝贵意见。

一、介绍

中国在多边和双边自由贸易区发展中一直引导并发挥积极作用。许多研究表明，自由贸易区可以提高其成员的生产效率，刺激外国投资，加速国内改革，从而促进经济增长（Fukase and Winters，2003）。由于多边贸易谈判特别是多哈回合，进展缓慢，中国和其他国家一样，加快了双边贸易区的发展。到2006年底，中国大陆已与香港，澳门，东盟，智利和巴基斯坦达成了自由贸易协定。与新西兰，澳大利亚，海湾合作委员会和非洲南部国家的谈判正在进行，截至2007年6月，四个自由贸易区正处于可行性研究阶段。

对于中国和东盟之间来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协定是合作的里程碑。2002年11月签署的“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规定在2010年之前为包括文莱、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在内的老一代东盟成员国建立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在2015年越南、老挝、柬埔寨和缅甸成为新的东盟成员。2004年1月1日实施的“早期收获计划”明确规定，中国和东盟所有老成员国应逐步减少并取消所有农产品相互进口的关税，新的东盟成员国在2015年结束前取消这些商品的关税。2005年7月“货物贸易协定”的执行标志着自由贸易协定进入实施阶段。

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是人口、经济总量和贸易额最大的自由贸易区之一。截至2005年底，中国-东盟自贸区内生产总值达到2971.1亿美元，进出口总值达到1394.8亿美元。此自由贸易区的发展和成熟将对中国和东盟经济体产生重大影响，同时对全球经济和贸易结构也将产生深远影响。

经过针对此项协议后续影响的研究，得出了两个一般性结论：首先，大多数研究预测CAFTA将通过减少贸易壁垒和交易成本刺激成员国的经济增长，从而促进双边贸易的发展。例如，Chirathivat（2002）使用可计算的均衡模型发现，CAFTA的建立将使中国和东盟的GDP分别增长0.36和0.38%，对应为2986亿美元和178.70亿美元的收益。但一些研究还认为，由于中国的劳动力成本较低，东盟国家将受到这一双边协议的消极影响。他们认为中国价格更便宜的产品将对东盟国家的总体福利（至少对东盟国家的一些重要部门）产生负面影响（Tongzon，2005; Holst and Weiss，2004）。

第二个研究结论涉及CAFTA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影响。由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是一个地区性相对密切的组织，其利益是成员国独有的，成员国之间的相互降税会使非成员国家的产品进口竞争力下降，并对这些国家的贸易总量和经济福利产生负面影响（Ahearne et al。，2006）。

许多研究分析了CAFTA对中国农业部门的影响，但很少有研究CAFTA对中国区域农业发展的影响。有趣的是，针对国家层面的研究结果截然不同。Lu（2006）在对中国与东盟的农产品进行比较时得出结论，双方大部分农产品是互补的，因此CAFTA可以促进中国除了蔬菜和鱼类以外大部分农产品的出口。然而，Rong和Yang（2006）认为，双方的农产品在过去十年的竞争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他们认为CAFTA会对中国的农业发展产生负面影响。

一般均衡模型也预测出了不同的结果。Chirathivat（2002）的一般均衡模型表明，CAFTA将使中国大米、糖和植物油的进口量分别增加251,23和25%，并促使中国水果的出口量在2010 年增加3%。然而，Yang等人（2006）使用另一种一般均衡模型预测在2010年，CAFTA将使中国减少2%的大米出口量，增加糖和植物油6%和8%的进口量。

有几点可以解释这些不同的预测：首先，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是一个庞大的经济共同体，其成员的农业生产结构和贸易模式复杂，难以对经济影响进行定量分析。其次，这些研究并未特别关注东盟内部11个国家的农业生产条件。例如，中国具有广泛的地理多样性，其地区的农业生产格局差异很大，来自不同地区的相同类型的特定产品可能会有很大差异。考虑到生产结构的空间多样性，对于区域差异不太重视的研究会得出有偏差甚至误导性的结论。

本次研究利用全球贸易分析计划（GTAP）和中国农业决策支持系统（CHINAGRO）分析了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中国国际农业贸易和农业发展的影响。第二部分总结了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贸易的结构和发展。第三节概述了方法和情景分析。在第四节中对模拟结果和潜在的经济进行推理和讨论，第五节总结。

二、中国-东盟农产品贸易的发展

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贸易迅速增长， 两个经济体之间的市场相互依存度在过去十年中稳步增长。1999年至2001年，东盟向中国出口农产品的年增长率为17.3%，2002-2005年为27.3%。到2005年，中国从东盟进口的农产品总额达到50亿美元。成员国对中国的出口增速高于整体出口速度，东盟农产品出口额由1999年占总额的4.8%到2005年增加至10.2%。与从东盟进口的农产品的快速增长相比，中国对东盟的农产品出口缓慢，从2001年到2005年，仅年均增长17%。自1994年以来，中国与东盟的农业贸易逆差一直保持在较高水平，随着东盟对华出口的快速增长，这一逆差更大。

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进出口结构存在明显差异，从表1可以看出，2005年中国向东盟出口的主要农产品是水果、蔬菜、加工食品和鱼类，占总额的77%。植物油、橡胶、水果和蔬菜是东盟对中国出口的主要农产品，这些商品占总额的83%。双边果蔬贸易量巨大意味着至少对于这些产品来说，这两个经济体是非常互补的。东盟提供热带水果，如芒果和香蕉， 而中国提供温带水果，如苹果和梨。

贸易格局的趋势与双方的相对优势相关，中国在劳动密集型产品方面具有比较优势，而东盟在土地密集型产品方面具有优势。尽管中国对东盟的农产品贸易逆差很大，但劳动密集型产品方面，中国一直表现出贸易顺差增长趋势，从2001年的1.7亿美元增加到2005年的6.3亿美元。相反，对于土地密集型农业产品方面，东盟对华出口保持了非常高的增长速度。例如，中国在2001年从东盟进口了15亿美元的土地密集型产品，在2005年进口了39亿美元产品。表2显示，中国和东盟之间的农业贸易在绝对值上在过去十年中稳步增长。从1992年到2005年，中国对东盟国家的农产品出口增长了一倍多，东盟对中国的农产品出口在1992年到2005年间增长了6倍。最后一栏也显示中国已成为东盟农产品的主要进口国，在2005年中国的份额占东盟农业出口总额的10%以上。

表1 2005年中国与东盟农业贸易结构

三、方法和情景分析

在本次研究中，我们将两个一般均衡模型联系起来：评估CAFTA对中国国际贸易影响

的GTAP和检验CAFTA对中国不同地区影响的CHINAGRO。GTAP模型评估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国家层面的经济影响，多区域均衡模型CHINAGRO中纳入国际农产品的模拟价格变化，该模型分析了CAFTA对中国区域农业发展的影响。众所周知，全球贸易分析计划是一个被用于多国、多部门计算的一般均衡模型，常用于国际贸易分析（Hertel，1997）。该模型是基于这样的假设：生产者将生产成本最小化，消费者在一定的限制条件下最大化他们的效率，通过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中调整价格来清除所有商品的供求关系。每个国家或地区中具有代表性的消费者都是用弹性需求函数的非相似常数差确定的。在生产方面，公司将中间投入和主要因素（如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结合起来生产具有不变规模技术的商品。中间投入是国内的复合材料和外来成分，其中外来成分由原产地区分（Armington假设）。

在GTAP模型中，中国只是一个地区，因此我们选择CHINAGRO模型来探索不同地区农业发展的影响。CHINAGRO是一个包含17种商品，8个区域的一般均衡模型，该模型已成功用于中国区域农业发展的政策分析（Keyzer and van Veen，2005）。该模型由每个地区的六个收入群组、县级农业供应组成。对于每个县来说，该模型包括28个产出和14种涉及种植和畜牧生产的农场类型。这28种产品包括中国大部分农产品：大米、玉米、小麦、甘蔗、油料作物、猪肉和家禽。这14种农场种类包括灌溉种植、旱作种植、树木种植、传统畜牧业和专业化畜牧业等。消费结构包含城市人口和乡村人口，其中的贸易为区域间贸易。

在我们研究CAFTA对中国农业发展在国家和地区层面的经济影响时，我们假设了两种情景：基准情景和实施CAFTA的情景。我们通过比较2010年两个情景的结果来估计CAFTA的影响。

表2 1992—2005年中国与东盟的贸易和农业贸易总额

1.基准情景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假设没有CAFTA协议，并且每个国家都会继续现有的政策。这种情况中体现了与国际贸易相关的已知政策的影响，例如实施乌拉圭会议条例。中国在2001年至2010年的世贸组织协约中表明：2005年1月将逐步针对淘汰纺织品和服装的多纤协议，并在东盟成员国之间设立自由贸易区。

2.CAFTA情景

在全面实施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协约的情况下，我们假设中国和东盟老成员国之间，除了特殊产品外，所有商品所有商品的关税在2010年将减至零。对于那些特殊产品，我们假设关税将降至5%。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协定允许较新的成员在2015年之前取消所有进口关税，但他们必须取消“早期收获计划”中所列商品的进口关税。因此，在这个模拟中，我们假设新的东盟成员除了履行他们在“早期收获计划”下的承诺之外，不会取消关税，而中国将在2010年对这些国家不再征收进口关税。

四、仿真结果

1、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在国家层面的影响

我们的研究结果显示，到2010年，CAFTA将改善经济福利并刺激中国和东盟的经济增长。东盟老成员国家在绝对社会经济福利收益（1.57亿美元）方面将是更大的赢家，其次是中国，其福利收益将增加约5.19亿美元。新东盟成员的净福利增长将约为1.17亿美元，所有参与者的GDP的增长都将得益于CAFTA。与基准情景结果相比，中国、东盟老成员和东盟新成员国的GDP增长率分别增加约0.2%，0.6%和0.5%（表3）。所有合作伙伴的国际贸易也将扩大：如表3所示，中国的进出口总额分别将增加77.64亿美元、97.69亿美元，所有东盟国家的进出口将增加34.92亿美元、60.73亿美元。

CAFTA情景下所有参与国主要投入（即土地，资本和劳动力）的回报均有所上升。随着贸易自由化促进所有参与国的生产，对主要因素和初级要素价格的需求将相应增加。中国的土地租金将增长0.32%，东盟老成员增长0.68%，新成员东盟增长1.73%。所有国家的工资收入都会增长，但非技术劳工的工资的增长幅度将高于熟练劳动者（表3）。

到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将对中国的国际农产品贸易以及国际价格产生重大影响，这些影响在商品之间有明显差异。表4显示除了糖和植物油价格将分别下降0.06和0.10%外，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将抬高大部分贸易相关商品的价格。中国在糖果、茶叶、园艺产品和水果和蔬菜方面的出口额将分别以76.6%，11.17%和8.28%的幅度急剧扩大。同时，植物油、食糖、水果和蔬菜的进口额也将增加27.6%，10.8%和5.29%。由于东盟和中国（尤其是中国北方）生产的定水果和蔬菜差异很大，因此可以预计，自由贸易区全面实施后，这些产品的进口和出口将大幅增加。中国的茶叶、园艺产品和水果和蔬菜增幅最大，分别为5000万美元和4600万美元。在进口方面，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将扩大中国进口植物油金额至2.39亿美元，其中主要是棕榈油。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也将增加中国糖、猪肉和家禽的净进口额。

表3 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中国和东盟经济的总体影响

表4 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世界价格和中国农产品贸易的影响

2、商品对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区域层面的影响

我们分析了CAFTA对中国整体经济的影响，特别是对国际农产品贸易的影响。由于各种原因，我们预计中国各地区受到的影响会有很大差异。首先，中国是一个地理多样性丰富的大国。农业生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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